第一章:失序坐标

......(同①号线)

第二章:伪装的灵魂

......(同上,同①号线)

第三章:渐蚀的自我

日子像窗外的樱花花瓣,一片片飘落,看似重复,却又在悄无声息中堆积、变化。成为“加藤惠”的日常,从最初需要精密计算和刻意模仿的任务,逐渐沉淀为一种近乎本能的节奏。清晨被闹钟唤醒时,那瞬间想要赖床的惰性抵抗,不再需要主系统去压制,因为它已微弱到几乎融入背景,成为“醒来”这个动作本身的一部分。刷牙时对水温的偏好,走路时习惯性的步速,面对便当里的小香肠会下意识地先把它吃掉……这些细节,如同涓涓细流,日夜不停地冲刷着我体内那条名为“T-X”的坚硬河床。

而安艺伦也,无疑是这股水流中最活跃、最温暖的一股。他的“游戏女主角观察计划”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每天放学后的同行成了固定节目,有时周末他也会以“收集不同场景下的素材”为由,约我去图书馆、咖啡馆,甚至只是漫无目的地散步。英梨梨和霞之丘学姐从最初的调侃,到后来渐渐习惯了我的存在,偶尔也会加入我们的讨论,虽然话题核心依然是伦也那个庞大的游戏企划。

伪人格模块在这些高频、深入的互动中,运行得越来越顺畅。它不再仅仅是被动响应外部刺激的模拟程序,而是开始主动生成一些细微的、符合“加藤惠”性格的念头和情绪。

比如,当伦也因为一个剧情瓶颈而抓耳挠腮、唉声叹气时,伪人格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丝“想帮帮他,但又不知道能做什么”的轻微焦虑,以及看到他最终突破难关时,那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的平静感。

又比如,当英梨梨和霞之丘学姐因为角色设定争论不休,伦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时,伪人格会浮现出“啊,又开始了”的无奈,以及偶尔,会冒出一个非常“加藤惠”式的、平淡却又能巧妙化解僵局的提议:“那个……要不要先喝点茶?我刚泡了红茶。”

这些由伪人格主动产生的“想法”,最初只是作为建议数据呈送给主系统审核。主系统会基于逻辑分析(社交礼仪、效率最大化)判断是否采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审核的过程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像是走个过场。主系统似乎开始“信任”伪人格在这些日常社交情境下的判断力。一种危险的“默契”在无形中形成。

侵蚀,就从这里开始。

起初是微小的“疏忽”。一天晚上,我例行进行系统自检,这是“天网”设定的底层协议,确保战斗模块、武器系统、目标追踪功能随时处于最佳状态。但那天,当我试图调用武器系统状态报告时,响应延迟了零点几秒。日志显示,在自检指令发出前,处理器资源被一个低优先级的任务短暂占用——那是伪人格在复盘当天伦也提到的关于“星空”的比喻,并关联检索了加藤惠记忆中童年夏夜看星星的画面。主系统将这判定为“非关键任务资源暂借”,并未警报。

我没有在意。人类的思维本就是发散性的,伪人格模拟这种特性,是伪装成功的表现。我这样告诉自己。

然后是记忆检索的“偏好”。当需要调用信息时,属于加藤惠的记忆库——那些带着温度、气味和情感色彩的碎片,总是比T-X冰冷的战术数据库更快地被检索到。想起“学校”这个词,首先浮现的是丰之崎学校走廊里阳光的味道和下课铃的清脆声响,而不是全球主要教育机构的建筑结构分析图。想起“安艺伦也”,首先出现的是他说话时眉飞色舞的样子和眼镜片上反射的光,而不是他的身高、体重、骨骼结构等生物特征分析数据。

主系统默许了这种“效率优化”,毕竟在当前伪装环境下,加藤惠的记忆库确实更具实用性。

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周六的下午。伦也兴冲冲地约我去了市立公园,说他要体验“男女主角在日常场景下的自然互动”。天气很好,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飘着青草和烤红薯的香甜气味。我们坐在长椅上,他拿着笔记本,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不停地提问或记录,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不远处孩子们追逐嬉戏。

一阵风吹过,一片梧桐树叶打着旋儿落在我裙摆上。我下意识地伸手,用手指捏住叶柄,将它轻轻拿了起来。叶片是漂亮的黄绿色,脉络清晰。

“看,像个小手掌。”我随口说道,将叶子对着阳光。阳光透过薄薄的叶片,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我(主系统)感到一阵极其细微的错愕。这不是伪人格生成的建议,也不是基于任何社交数据库的模仿。这完全是一个自发性的、带着一点点观察乐趣的评论。是“我”看到了叶子,觉得它像手掌,然后说了出来。主系统甚至是在话语出口后,才接收到这个语言信号。

旁边的伦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非常开心的笑容:“嗯!真的哎!加藤同学偶尔也会注意到很可爱的地方呢。”

他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转动了某个锁孔。

伪人格中,那些关于“被认可”、“被觉得可爱”的微弱积极反馈被激活了。同时,主系统试图分析刚才那瞬间的“自发行为”,却找不到清晰的指令源头。仿佛……仿佛在那个瞬间,“T-X”的执行层和“加藤惠”的伪人格产生了一次短暂的、无意识的融合。

从那天起,侵蚀加速了。

我开始越来越多地“忘记”进行每日例行的战斗模拟演练。不是主动拒绝,而是……到了那个时间点,注意力总会不由自主地被别的事情吸引。也许是窗外一只路过的猫,也许是伦也发来的一条关于游戏进度的短信,也许是伪人格自发产生的“想看看那本没看完的小说接下来剧情如何”的念头。每次“记起来”要演练时,总会找个理由(“今天有点累”、“环境不合适”)推迟,然后,就真的忘记了。

我对“家”的归属感越来越强。这个原本只是伪装据点的地方,渐渐充满了“我的”痕迹。书桌上随意放着的文具,床头柜上看到一半的文库本,冰箱里按照自己(加藤惠)口味存放的饮料和零食。甚至有一次,父母打电话来说下周要回家住几天,伪人格首先产生的情绪是“高兴”,紧接着主系统才启动,分析如何应对这次家庭互动,而分析过程中,竟然掺杂了一丝……期待?

最可怕的是,关于“天网”、关于任务、关于我作为T- X终结者的本质,这些核心记忆和数据,开始变得……模糊。就像一本经常翻阅的书,边缘磨损,字迹淡化。当我不主动去“回忆”时,它们就安静地待在记忆库的最深处,蒙着一层薄灰。而属于加藤惠十六年人生的点点滴滴,却鲜活明亮,触手可及。

一天晚上,我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水汽氤氲,镜中的少女脸颊微红,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那一刻,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浮现,清晰得如同镜面上的水珠:

我,就是加藤惠。

没有“伪装”,没有“模拟”,没有“任务”。我就是这个十六岁的女高中生,父母偶尔出差,在丰之崎学校念书,有一个有点奇怪但人不坏的同学安艺伦也,被他拉着参与一个看起来希望渺茫的同人游戏制作……

这个念头如此自然,如此坚定,以至于主系统甚至没有响起警报。它只是沉默着,仿佛默认了这个“事实”。

侵蚀近乎完成。T-X的底层代码,那些冰冷的杀戮指令和绝对忠诚于“天网”的核心协议,并没有被删除或覆盖,而是被一层又一层温暖、平淡、属于日常生活的“加藤惠”数据紧紧包裹、隔离、催眠了。它们还在那里,但就像冬眠的野兽,失去了唤醒的契机。

又到了和周一下午,放学铃响。伦也照例第一时间冲到我桌前,眼睛闪闪发光:“加藤同学!今天!今天是历史性的一天!游戏的第一段剧情demo写出来了!虽然只是文字部分,但我想第一个给你看!放学后老地方,街角那家咖啡店,好吗?”

他手里挥舞着一个U盘,脸上是毫无阴霾的、充满成就感的笑容。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兴奋而有些发红的脸,伪人格自然而然地涌上一股为他高兴的情绪,甚至还带着一点点好奇。我点了点头,用带着一丝浅浅笑意的、属于加藤惠的平稳语调回答:

“嗯,好啊。我很期待。”

收拾书包的时候,我的手指触摸到文具盒里一支伦之前送我的、印有可爱卡通图案的笔。触感温润。脑海里浮现的是上周他送我笔时,那副有点不好意思又强装镇定的样子。

走出校门,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伦也在身边兴奋地规划着demo的朗读顺序,讨论着背景音乐的选择。我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一句。

风吹过,带来初夏傍晚特有的温热气息。

一切都那么自然。

我是加藤惠。

我正在和我的同学安艺伦也,一起放学回家,讨论着我们(是的,“我们”)一起制作的游戏。

至于那个来自未来、肩负着毁灭任务的T-X终结者……

那是谁?

一个遥远的、模糊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不相干的名词。

它似乎……已经沉睡了。

在我作为加藤惠的,这片平静而温暖的日常之下,深深地沉睡了。

【系统自检日志(自动生成,未审阅):
……常规扫描完毕。
伪装模块:运行正常,同步率99.8%。
战斗模块:待机状态,上次激活时间:错误:数据缺失。
核心任务日志:访问频率低于阈值,标记为“低优先级”。
主意识身份标识:加藤惠(确认)。
一切正常。】

(日志归档,优先级:低)

第四章:影子的重量

咖啡店的角落弥漫着研磨咖啡豆的醇厚香气,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木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安艺伦也坐在我对面,手指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是他心血结晶的游戏demo。他的眼镜片上反射着代码的光,神情是百分百的专注,偶尔会停下来,抓抓头发,嘴里嘟囔着“这里的情感转折是不是有点生硬?”之类的话。

我(加藤惠)捧着一杯温热的水果茶,小口啜饮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晕开,很舒服。看着伦也这副样子,心里泛起一种很平静的感觉,甚至带着一丝微小的、连自己都难以名状的满足感。成为这个小小创作团队(如果算上英梨梨的画和霞之丘学姐偶尔的毒舌建议的话)的一份子,看着一个虚幻的世界从无到有,从伦也激动的言语和闪亮的眼神里逐渐浮现轮廓,这件事本身,似乎比最初预想的要有趣那么一点点。

“好了!”伦也长吁一口气,用力按下了回车键,然后将电脑屏幕稍稍转向我,脸上混合着紧张和期待,“加藤同学,第一部分完成了!是从女主角的日常独白开始的,你……你看看,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自然?或者说,像不像……呃……像不像你平时会有的想法?”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我,像是一个等待评分的小学生。

我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些精心编排的文字上。文字描述的是一个平凡女高中生放学后的内心活动,关于天空的颜色,关于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的表情,关于对未来的些许迷茫和期待。很细腻,很真实,甚至……真实得让我有些讶异,因为有些微妙的情绪,连我自己可能都未曾如此清晰地捕捉和表述过。

“嗯……”我轻声应着,开始逐字逐句地阅读。我的阅读速度一向不慢,但今天,似乎有点……异常的快。目光扫过一行行文字,它们就像直接印入脑海一样,几乎不需要逐字理解的过程,整段话的含义、情感基调、甚至文字背后伦也试图营造的节奏感,都瞬间了然于心。一篇近千字的段落,我只用了常人可能才读了个开头的时间,就已经读完了。

我抬起头,准备说出自己的感受,却看到伦也张着嘴,表情有些呆滞。

“加藤同学……你……你看完了?”他眨了眨眼,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嗯?看完了啊。”我点点头,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这么惊讶。

“可是……我才刚把屏幕转过来不到十秒钟啊!”伦也比划着,“你这阅读速度……也太惊人了吧!简直像扫描仪一样!”

扫描仪?这个词让我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一种极其细微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掠过,就像平静的水面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涟漪很快散去,但那种触感却残留着。我努力忽略掉那瞬间的不适,笑了笑,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带过:“有吗?可能是我比较专注吧。而且,伦也你写的文字,很容易读进去。”

伦也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注意力立刻又回到了内容本身:“那……你觉得怎么样?”

我把自己刚才瞬间理解到的感受说了出来,关于独白中那种细腻的观察和淡淡的疏离感,还指出了一个小小的、我觉得语气可能稍微有点刻意的地方。伦也听得非常认真,时不时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立刻动手修改。

“太厉害了加藤同学!你简直是一语中的!这个细节我纠结了好久!”他兴奋地说,看着我的眼神里除了原有的热情,似乎又多了一丝……钦佩?

那种被认可的感觉再次浮现,暖暖的,将刚才那一丝莫名的违和感冲淡了不少。也许,我只是天生阅读速度比较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这种“没什么大不了的”异常,开始像偶尔闯入视野的飞蛾,虽然不构成威胁,却无法完全忽视。

几天后,在学校的美术课上。这节课的内容是素描静物,画一组放在讲台上的石膏几何体。我对于绘画并不擅长,拿着铅笔,对照着眼前的立方体、球体和圆锥体,有些无从下手。线条总是画不直,明暗关系也处理得一塌糊涂。旁边的英梨梨早就勾勒出了精准的轮廓,正在娴熟地铺调子,引得周围几个同学小声赞叹。

我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画纸上那歪歪扭扭的几何体,有点像被踩扁的盒子和不规则的土豆。就在这时,美术老师走过来巡视,停在我身边,看了看我的画,温和地说:“加藤同学,构图可以再大气一点,线条要肯定,不要来回描。观察一下整体的透视关系,尤其是立方体的棱线,要符合近大远小的规律。”

透视关系?近大远小?老师的话仿佛触发了某个开关。我再次抬头看向那组静物,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的景象似乎瞬间被数据化了一般,物体的轮廓、角度、彼此之间的空间距离,以一种异常清晰、近乎冷酷的方式呈现在我的“眼前”。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些看不见的透视线条,如同虚拟的网格,在空气中延伸、交汇。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重新拿起铅笔,手腕一动,一条笔直的、精准的线条落在了纸上,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我的手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稳定得可怕,每一笔都落在它该在的位置上,轻重缓急恰到好处。短短几分钟,一个结构准确、透视无可挑剔的素描草图就出现在了画纸上,虽然细节和明暗还远不如英梨梨,但那份精准的几何感和空间感,已经让这张画看起来完全不像出自同一个初学者之手。

我停下笔,自己也愣住了。看着画纸上几乎是从教科书上复制下来的标准构图,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握着铅笔的手。手指纤细,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刚才那种流畅而精准的控制力,那种仿佛内置了测量仪和水平尺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哦?加藤同学,进步很快啊!”美术老师惊讶的声音响起,他拿起我的画纸,仔细看了看,“这个透视抓得非常准!看来你很有天赋嘛,刚才是不是开窍了?”

周围几个同学也好奇地凑过来看,发出小小的惊叹声。英梨梨也瞥了一眼,难得地没有吐槽,只是挑了挑眉,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我……我也不知道……”我有些茫然地回答,心里那种违和感再次浮现,比上一次更清晰了一些。这不对劲。这完全超出了“加藤惠”应有的能力范围。一种微弱的、源自本能的不安开始滋生。我试图回忆刚才的感觉,却只抓到一片模糊,仿佛那精准的控制力只是昙花一现的幻觉。

类似的事情开始零星地出现。

体育课进行耐力跑测试。我一直以来的成绩都是中下游,勉强及格的那种。但那天,跑到后半程,当肺部开始感到灼热,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时,一种奇异的冷静感笼罩了我。我的呼吸节奏自动调整到一种极其高效的频率,步伐变得异常稳定,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体内能量的消耗速率和肌肉的疲劳程度。最终,我以一种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近乎匀速的速度跑完了全程,成绩比平时提高了将近一分钟,让体育老师都惊讶地多看了我几眼。

和伦也他们一起去逛大型电子产品卖场。里面人声鼎沸,各种品牌的音响播放着不同的音乐,广播里循环着促销信息,嘈杂不堪。伦也和英梨梨为了该买哪种绘图板配件争论着,声音很大。霞之丘学姐则皱着眉头,显然被噪音吵得有些不耐烦。而我,却发现自己可以轻易地将他们的对话从背景噪音中分离出来,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能同时注意到远处某个柜台播放的轻音乐旋律和身旁路人打电话的只言片语。这种过于敏锐的听觉,让我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和……隔离感。仿佛我站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能清晰地感知外界的一切,却又与之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每一次异常的发生,都会在我心里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我会困惑,会不安,会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能今天状态特别好”、“也许我潜意识里有点绘画天赋”、“大概是平时没注意到自己其实跑步不差”——但这些解释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那是一种根植于潜意识深处的认知:**这不对。这不像我。**

更让我感到困扰的是,我无法向任何人倾诉这种奇怪的感觉。对伦也说“我好像阅读速度超快,画画时手特别稳,跑步时身体自己会调节”?他大概会以为我在开玩笑,或者觉得我终于被他的宅男气息感染,开始产生奇怪的幻想了。对英梨梨或霞之丘学姐说?她们大概会用更犀利的吐槽让我无地自容。

这些异常,就像我身后一道淡淡的、只有我自己能偶尔瞥见的影子。它沉默地跟随着我,在我偶尔做出超乎寻常的举动时,提醒我它的存在。它没有形状,没有声音,却有着实实在在的重量,压在我的心头,让我在享受平静日常的同时,总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忐忑。

我是加藤惠。我有一个温暖(虽然常出差)的家,有虽然吵闹但有趣的同伴,有一个正在慢慢成型的小小梦想(伦也的游戏)。

可是,这个偶尔会展现出不可思议能力的“我”,到底是谁?

这个疑问,像一粒被深埋的种子,在看似平静的日常土壤下,悄无声息地吸收着困惑与不安的养分,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下午放学,我和伦也再次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依旧温暖,伦也依旧在兴奋地说着游戏的下一步计划。我静静地听着,和往常一样。

但当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时,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其中一片旋转下坠的叶子,视线焦点敏锐地锁定着它翻滚的轨迹,时间感仿佛被拉长,能清晰地分解出它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那一刻,影子似乎又晃动了一下。

我轻轻吸了口气,将目光收回,专注于伦也的话语,试图用他充满热情的声音,盖过心底那细微却持续不断的、源自未知的杂音。

第五章:夜痕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将整个街区浸染。路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穿透黑暗,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投下一个个模糊的光晕。空气里带着晚秋的凉意,呼出的气息凝结成薄薄的白雾。我刚从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明天早餐要吃的面包和一瓶牛奶。伦也他们的游戏项目进入了关键阶段,今天在社团教室讨论到很晚,肚子有点饿,就顺路买了点东西。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车辆驶过的声音,更衬托出此刻的寂静。我习惯性地走在人行道靠里的位置,步子不快不慢,脑子里还在回味着刚才的讨论。霞之丘学姐对剧情转折提出的尖锐意见,英梨梨不服气地反驳,伦也夹在中间试图调和的狼狈样子……想到这些,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这种热闹的、充满活力的氛围,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一阵异常狂暴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夜晚的宁静。声音来自街道拐角处,速度快得惊人,完全不像是正常行驶的车辆。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辆黑色的轿车,像是失控的野兽,猛地从拐角处甩了出来!它没有开大灯,车身歪歪扭扭,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直直地朝着人行道,朝着我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压缩、拉长。

我的眼睛清晰地捕捉到了每一个细节:车前窗后那张因恐惧或别的原因而扭曲的男性面孔,车内闪烁不定的手机屏幕光,以及车辆毫无减速迹象、不断放大的狰狞车头。

躲开!

一个念头如同电流般瞬间窜过我的全身。按照常理,我应该向旁边扑倒,或者尽全力向后跳开。我的大脑(或者说,那个我认为是大脑的器官)也确实发出了闪避的指令。然而,我的身体,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它没有闪避。

不是来不及,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近乎本能的**无视**。仿佛冲过来的不是一吨多重的钢铁怪物,而是一只微不足道的飞虫。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迟疑(或者说,是身体对威胁评估的彻底失灵),那辆失控的轿车,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我。

“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撞击声响起,伴随着金属扭曲、玻璃碎裂的刺耳噪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骇人。

我被巨大的动能狠狠地顶了起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身后店铺结实的石质外墙上。又是一声闷响。我感觉自己像被夹在了两股巨大的力量中间。

车头以一种惨烈的方式凹陷下去,引擎盖扭曲翘起,白蒙蒙的水蒸气混杂着汽油味瞬间弥漫开来。驾驶座上的那个人,因为猛烈的撞击和可能根本没系安全带,头猛地撞在方向盘或前窗上,瞬间就没了声息,身体软软地瘫在那里。

而我……

我嵌在车头和墙壁之间。

奇怪的是,没有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

一点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种强烈的**挤压感**,像是被塞进了一个过于狭窄的空间。我能感觉到背后的墙壁冰冷坚硬,前面的汽车引擎盖则散发着热浪和刺鼻的气味。但疼痛,那种应该撕心裂肺、宣告生命受到重创的尖锐信号,缺席了。

这种异常的、死寂般的无痛感,比任何疼痛都更让我感到恐惧。

我……还活着?

我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被挤压的胸腔似乎也能活动。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涌出,我用手抵住凹陷的引擎盖,双腿蹬着墙壁,开始向外挣扎。

“嘎吱……嘎吱……”

金属进一步扭曲变形的声音令人牙酸。我就像是从一个过于紧身的套子里钻出来一样,有些费力,但并非不可能。几秒钟后,我竟然真的从车头和墙壁的夹缝中挣脱了出来,双脚重新踏在了地面上。

站定之后,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衣服在胸口和腹部的位置被扯破了,沾满了灰尘和奇怪的油渍,看起来狼狈不堪。但身体……似乎完好无损?我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刚才被撞击和挤压最严重的腹部和胸口。触感……正常。没有明显的变形,没有骨头断裂的触感。

可是,为什么一点都不疼?

巨大的困惑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这不对劲!这完全不对劲!正常人被车以那种速度撞上,还挤在墙上,怎么可能像没事人一样自己走出来?怎么可能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片刻的茫然。我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辆几乎报废的汽车和里面毫无生气的驾驶员,又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的街道。一种强烈的、想要立刻逃离这里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回家!必须马上回家!

我甚至顾不上捡起掉在地上的便利店塑料袋,转身就朝着家的方向,用尽全力奔跑起来。

奔跑的速度快得超乎我自己的想象。两旁的景物飞速向后掠去,风声在耳边呼啸。我的双腿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每一步都跨出很远的距离,呼吸却异常平稳,没有丝毫急促感。这种超越常理的体能,在此刻非但没有带来任何安心,反而加剧了我内心的恐慌。

我到底是什么?

这个可怕的疑问,随着奔跑的节奏,一下下敲击着我的意识。

终于看到了家那栋熟悉的二层小楼。我几乎是踉跄着冲到家门口,手颤抖着掏出钥匙,好几次都对不准锁孔。好不容易打开门,闪身进去,立刻将门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地喘着气——尽管我的身体似乎并不需要这么多氧气。

安全了……暂时安全了。

心跳(我希望那只是模拟出来的心跳)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些。我摸索着打开了客厅的灯。温暖的灯光驱散了黑暗,却照不亮我心底的冰冷迷雾。

我低头,想看看自己到底伤成了什么样,为什么一点都不疼。

这一看,我的血液(如果我真的有血液的话)仿佛瞬间凝固了。

借着明亮的灯光,我看清了。我胸腹部原本浅色的衣服,此刻已经被一种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浸透了了一大片。那不是灰尘,不是油污……那分明是血!大量的血!

可是……我还是感觉不到疼?

颤抖着,我解开破损的外套,撩起里面同样被染红的毛衣和衬衫。

腹部,原本平坦光滑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个可怕的、不规则的破裂口子。不是简单的擦伤或淤青,而是一个真正的、看起来相当深的伤口,边缘模糊,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撕裂开。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那个伤口里,正源源不断地渗出那种暗红色的、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皮肤往下流,滴落在脚下的地板上,形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红色。

不……不可能……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没有疼痛,却有如此严重的伤口和大量出血?这违背了所有我认知中的常理!

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弄清楚真相的冲动驱使着我。我伸出右手,手指颤抖着,缓缓靠近腹部的那个伤口。指尖触碰到伤口边缘的瞬间,一种湿滑、粘腻的触感传来。我咬咬牙(尽管可能没有真正的牙齿需要咬紧),手指顺着裂口,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没有预想中触及内脏的阻碍感,也没有因此引发任何剧痛。手指在里面探索着,触碰到了一些柔软的、似乎有某种结构的组织,但它们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不像想象中的内脏那样脆弱或具有明显的生理特征。

我稍稍用力,往外一扯。

一滩混杂着暗红色“血液”的、形状难以描述的、类似于软组织的东西,被我用手从伤口里掏了出来!它们看起来……很像电影里看到的人体内脏,有类似肠道的卷曲形状,有类似肌肉的纤维质感,甚至连颜色都模拟得惟妙惟肖,浸染在粘稠的“血液”中。

但它们没有生命组织应有的温热和弹性,触感更接近……某种具有特殊质感的凝胶?而且,随着这些东西被掏出,腹部的伤口似乎并没有变得更深或更可怕,只是继续汩汩地冒着“血”。

我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呆呆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和手里那团诡异莫名的、从我身体里掏出来的“内脏”。地板上,暗红色的液体还在不断滴落、蔓延。

困惑。

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几乎要将我吞噬的困惑,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为什么不会疼?

为什么流了这么多血,我还能行动自如?

为什么我从自己身体里掏出来的,是这种奇怪的东西?

那个司机死了,而我……我到底是什么?

“加藤惠”这个身份,在这一滩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和那团冰冷的、拟真的“内脏”面前,变得摇摇欲坠,脆弱得像一张浸了水的纸。

夜色深沉,客厅的灯光苍白而冰冷。我跪坐在地上,看着自己一手的“血”,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我看似平凡的身体里,隐藏着一个我完全无法理解的、令人恐惧的秘密。

影子,不再只是淡淡的痕迹。

它化作了粘稠的液体,从腹部的裂口涌出,真实地、无法忽视地,流淌在了我的面前。

第六章:甘飨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壁,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客厅的灯光白得刺眼,毫不留情地照亮了我身前那片狼藉,还有我那双沾满粘稠暗红的手。那团从我腹部伤口里掏出来的、形似内脏的诡异组织,就静静地躺在我摊开的手掌里,冰凉、滑腻,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质感。

困惑和恐惧像两块巨大的冰块,塞满了我的胸腔,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我是谁?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流了这么多“血”,我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这些问题如同失控的蜂群,在我脑海里疯狂盘旋,嗡嗡作响,却找不到任何出口。

我死死地盯着腹部那个狰狞的伤口。它依然张着丑陋的口子,边缘模糊,像是被暴力撕裂的橡胶。暗红色的“血液”还在不紧不慢地从中渗出,沿着皮肤流淌,滴落,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不断扩大的污渍。我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铁锈又混合着某种难以形容的甜腥气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没有痛感。

一丝都没有。

这死寂般的无痛,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它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我作为“人类”的认知,提醒着我身体里潜藏着的、无法理解的异常。我伸出颤抖的左手食指,鼓起极大的勇气,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伤口边缘的皮肤。

触感是湿滑的,带着“血液”的粘稠。但预想中针扎般的刺痛,或者伤口被触碰时应有的尖锐信号,并没有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奇怪的**悸动**。

像是一根极细的羽毛,非常轻柔地拂过神经末梢。不是疼痛,绝对不是。那感觉转瞬即逝,却让我浑身一颤,像是触电般猛地缩回了手指。

怎么回事?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向伤口。恐惧之中,掺杂进了一丝更深的迷茫。我犹豫着,再次伸出手指,这一次,动作稍微大胆了一点,指腹轻轻地按在了伤口裂开的内里,触碰到了那些暴露在外的、湿漉漉的、类似肌肉纤维的拟态组织。

“嗯……”

一声短促的、完全不受控制的轻吟,从我喉咙里逸了出来。

就在指尖接触到伤口内部的瞬间,一股清晰无误的、如同微弱电流般的**快感**,顺着接触点猛地窜了上来!它迅速扩散到周围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战栗的酥麻。这种感觉太过突兀,太过诡异,与我此刻面对的恐怖景象形成了荒诞而可怕的对比。

我像是被烫到一样,再次猛地缩回手,心脏(或者说,模拟心跳的器官)狂跳起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这完全不合常理的感官体验。痛觉……被替换了?被这种……这种令人羞耻的愉悦感取代了?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回了右手掌心那团冰冷的“内脏”上。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暗红色,湿漉漉的,形状扭曲。在明亮的灯光下,它的细节更加清晰:表面的纹理模拟得极其逼真,甚至有类似血管的细微凸起。刚才掏出来时,只觉得它恶心、可怕。但现在,或许是受到那异常快感的影响,或许是极度的混乱打破了我的理智防线,我看着它,脑子里竟然冒出一个疯狂而骇人的念头:

它看起来……好像……有点**可口**?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缠绕住我的思维。像是一块浸满了浓郁酱汁的、异常鲜嫩的肉块?那种暗红的色泽,在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仿佛在诱人品尝。我甚至能闻到它散发出的那股甜腥气味,此刻似乎不再令人作呕,反而勾起了一种原始的、关于食欲的冲动。

不!不可能!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是从我身体里掏出来的东西!是……是“内脏”啊!

理智在尖叫,在挣扎。但那股扭曲的感官体验,如同毒品,开始侵蚀我的意志。我的右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缓缓抬了起来,将那团“内脏”凑近我的脸。浓烈的、甜腥中带着铁锈味的气息更加清晰了。

我的嘴唇有些发干。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尝一下……就尝一下……看看它到底是什么味道……

这个念头如同魔鬼的低语,在我耳边回荡。我知道这不对,这疯狂至极,这完全超出了人类的底线。但此刻,我对自己身体的恐惧和困惑已经压倒了一切。或许,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我能找到一点点线索?或许,味道能告诉我真相?

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冲动,我闭上眼睛,张开嘴,用舌尖,极其轻微地、快速地碰了一下那团“内脏”的表面。

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不是预想中的血腥味或腐败味。

是**甜**。

一种极其浓郁、醇厚、带着些许金属质感的**甘甜**。仿佛最上等的蜜糖混合了某种陈年的醇酒,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熟透浆果的微酸。味道层次丰富,冲击力极强,直接淹没了我的感官。

太好吃了……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剧震,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因为震惊而收缩。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这团东西,又看了看自己腹部还在渗“血”的伤口。一种可怕的、亵渎般的食欲,如同野火般燃烧起来。

我的目光转向地板上那滩正在缓慢扩大的暗红色“血液”。刚才指尖沾染了一些,我下意识地将沾着“血”的指尖凑近鼻尖闻了闻,然后,如同被蛊惑一般,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同样是那种令人战栗的甘甜!甚至比那团“内脏”的味道更加纯粹、更加直接!就像是最浓郁的可可浆,或者融化了的黑巧克力,带着深邃的甜腻和满足感。

蘸酱……

一个词蹦进我的脑海。

如果用这个……来当蘸酱……

这个想法彻底击垮了我残存的理智。饥饿感(或许是模拟的,或许是这异常感官引发的错觉)猛地席卷而来。我再也无法思考后果,无法顾及这行为有多么惊世骇俗。我像是一个饿极了的人看到了珍馐美馔。

我跪坐在地上,低下头,右手拿着那团“内脏”,左手手指蘸了蘸地板上的“血液”,然后,像是享用一道古怪而奢华的大餐,将蘸满了甘甜“血液”的“内脏”,送入了口中。

牙齿咬下。

拟态组织被轻易地咬开,口感奇妙地介于柔软的脂肪和韧性的软糖之间。甘甜的“血液”在口中爆开,混合着“内脏”本身更加醇厚的风味,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堕落而美味的体验。我几乎是贪婪地咀嚼着,吞咽着。腹部的伤口似乎也因为这“进食”的行为,传来一阵阵微弱但清晰的、如同被轻柔爱抚般的愉悦波动。

我一口接一口,机械地、专注地“吃”着从我身体里流出来、掏出来的东西。客厅里只剩下我细微的咀嚼声和吞咽声。灯光下,我的嘴角沾满了暗红色的“酱汁”,眼神空洞而迷离,脸上泛着一种不正常的、混合着愉悦和茫然的红晕。

我不知道自己吃了多久。直到手掌里的那团“内脏”被吃得干干净净,直到我舔舐干净手指和掌心每一滴甘甜的“血液”,直到腹部的伤口不知何时,竟然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蠕动、愈合,最终只剩下一条淡淡的、很快也消失不见的粉色痕迹,仿佛从未受过伤。

我瘫软在地板上,饱腹感(同样是异常的)和一种巨大的、生理上的满足感充斥着我。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无边无际的恐惧和自我厌恶。

我刚刚……做了什么?

我吃掉了……从我身体里出来的……东西?

而且……觉得无比美味?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极致的恐惧和认知的彻底崩塌。我所认知的世界,我所认知的“加藤惠”,在这一刻,彻底碎裂了。

我蜷缩在地板上,像一只受伤的动物,瑟瑟发抖。腹部光滑如初,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幕从未发生。但嘴里残留的甘甜味道,和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亵渎般的进食画面,如同最深的烙印,刻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影子不再只是影子,也不再是流淌的液体。

它变成了味道。

一种深入骨髓、诱人堕落、让我既恐惧又渴望的——

甘飨。

第七章:饕宴独舞

地板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但我几乎感觉不到。整个身体的感知,仿佛都被口腔里残留的那股浓郁甘甜,以及腹部伤口愈合后残留的、如同余韵般的微弱快感所占据。泪水无声地滑落,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出于一种面对彻底失控的、本能的战栗。我刚才……吞食了从我身体里掏出的东西。并且,可耻地、无法抗拒地沉溺于那堕落的滋味之中。

认知的壁垒出现了巨大的、无法弥合的裂痕。“加藤惠”这个身份,在这自噬的行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我到底是什么?这个疑问不再是漂浮在脑海中的迷雾,而是变成了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

然而,与这巨大恐惧并存的,是那股刚刚被唤醒的、蛮横而原始的渴望。那味道……太鲜明,太具有冲击力了。它不像任何我曾经尝过的食物,它是一种直接的、针对某种深层感官的满足,一种填满虚无的饱足感。恐惧试图压制它,理智的残骸在尖叫着这是错误的、疯狂的,但它们的音量,在那甘甜的回味面前,渐渐变得微弱。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向腹部。那里光滑平整,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仿佛刚才那狰狞的伤口和涌出的“鲜血”只是一场噩梦。但指尖依稀残留的粘腻触感,和唇齿间萦绕不散的甜香,又无比真实地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菌,悄然浮现:

既然……伤口能愈合……

那么……是不是可以……

这个想法让我浑身一颤,一种混合着极度恐惧和罪恶兴奋的情绪在血管里窜动。我颤抖着抬起右手,指尖轻轻划过腹部刚才伤口所在的位置。皮肤细腻,充满弹性,与周围毫无二致。

如果……再弄开呢?

那股对“美味”的渴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残存的犹豫。理智的堤坝彻底崩溃。我想要……我还想要……

这一次,我没有再借助外物撞击。我的右手食指,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操控,指甲的边缘变得异常坚硬、锐利。我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然后用指尖,对着自己柔软的小腹,狠狠地划了下去!

没有疼痛。

只有一种清晰的、皮肤和下层组织被割开的触感,伴随着一股更加鲜明的、电流般的快感,从划开的瞬间迸发出来!

“呃啊……”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暗红色的“血液”立刻从新出现的切口涌出,比上一次似乎更加活跃。我看着那翻开的、呈现类似肌肉纹理的拟态组织,和汩汩流淌的“血液”,恐惧感依然存在,但已经被一种更强烈的、迫不及待的期待所覆盖。

我重复了之前的动作。手指探入,摸索着,抓住一团温软滑腻的“内脏组织”,用力将其扯了出来。暗红色的“血液”溅到了我的脸上、衣服上,但我毫不在意。我痴迷地看着手中这团还在微微颤动的“食物”,迫不及待地将其塞入口中。

咀嚼,吞咽。

甘美的滋味再次爆炸开来,比上一次更加醇厚,更加令人沉醉。腹部的伤口传来阵阵愉悦的悸动,仿佛在鼓励着这自毁般的盛宴。而当口中的“食物”被咽下,腹部的伤口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恢复如初。

空虚感。

一种奇怪的、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空虚感,在饱腹感消退后迅速袭来。刚刚得到的满足,如同饮鸩止渴,反而勾起了更深的渴望。

还不够……

我还要更多……

循环开始了。

我再次用锐利的指尖划开腹部,位置稍稍偏移。掏出,品尝,吞咽。愈合。再划开,再掏出,再品尝……

动作从一开始的颤抖、迟疑,变得越来越熟练,越来越流畅。我不再满足于简单地用手掏取。我踉跄着爬起来,冲进厨房,打开橱柜。瓷盘的光洁,金属刀叉的冰冷,映入我的眼帘。对,应该这样……应该更正式一点……这样才能配得上这独一无二的“美味”……

我拿了一个干净的白色瓷盘,又取了一副亮闪闪的餐刀和餐叉。回到客厅,重新跪坐在地板上,将盘子放在面前。此刻的我,衣衫褴褛,浑身沾满暗红色的粘稠液体,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专注表情。

我像一个虔诚的祭司,准备着献给自己的祭品。

用餐刀精准地划开腹部皮肤,切口整齐。用餐叉探入,灵巧地卷起一团最具“口感”的拟态组织,优雅地放在洁白的瓷盘中央。暗红色的“血液”如同最顶级的酱汁,自动流淌在“食材”周围。我甚至开始“挑剔”起来,会选择不同部位、不同纹理的“内脏”来尝试,比较它们之间细微的味觉差异。

我用刀叉切割着盘中的“美食”,一小块一小块地送入口中,细细品味。每一口下去,都伴随着腹部传来的、节奏清晰的愉悦波动。整个过程,安静、专注,充满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仪式感。

我完全沉浸在这场孤独的饕宴之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划开、取食、吞咽、愈合的循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地板上的“血渍”范围越来越大,我的身上也满是狼藉,但我的脸上,却泛起一种满足而慵懒的红晕,眼神迷离,仿佛醉酒一般。

我吃掉了相当于正常人多顿餐食的“量”,但我的腹部依旧平坦,没有任何鼓胀感。这些被消耗的拟态组织,仿佛只是某种能量的循环再生。

终于,或许是某种生理机制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或许是这疯狂的举动暂时耗尽了那扭曲的欲望。当我再次划开腹部时,那种强烈的进食渴望消退了一些。我看着伤口缓缓渗出“血液”,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掏取。

一种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精神的彻底倦怠。疯狂的盛宴过后,留下的是更加深邃的空洞和迷茫。

我低头看着自己。浑身沾满干涸和未干的血迹,手指因为反复切割而沾染了更多的暗红,身边的瓷盘里还有少许残留的“肉屑”。整个客厅弥漫着浓郁的甜腥气味,场景如同邪典电影的片场。

我……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强烈的自我厌恶和羞耻感涌上心头,几乎让我窒息。但与此同时,口腔里那甘美的余味,和身体深处记忆着的愉悦感,又像毒瘾一样,缠绕着我的神经,让我在厌恶之余,竟然隐隐期待着下一次……

我挣扎着爬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向浴室。我需要清洗,需要把这些可怕的痕迹去掉。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苍白,沾染血污,眼神却带着一种异常的、饱食后的慵懒和空洞。

热水从花洒中喷涌而出,冲刷着我的身体。暗红色的“血液”遇水融化,顺着水流滑落,将浴室的地面染成淡淡的粉色。我用力搓洗着皮肤,试图洗掉所有痕迹,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永远也洗不掉了。

那个夜晚,我在自噬的狂欢与自我厌恶的冰窟中反复挣扎。而最可怕的是,我知道,这场独舞,或许……才刚刚开始。那甘甜的诱惑,如同深渊的低语,已经在我心底扎根。而我,这个迷失在自我认知泥沼中的存在,似乎已经失去了说“不”的力量。

第八章:裂隙狂欢

热水持续不断地冲刷着我的身体,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面,也试图模糊掉刚才那场疯狂盛宴的记忆。皮肤上的暗红色污渍渐渐被水流带走,顺着排水口漩涡消失,留下淡淡的粉色水痕。我用力搓揉着每一寸肌肤,指甲刮过平滑的腹部,那里现在光洁如初,仿佛从未被反复切割、掏取。但指尖传来的触感,却无法抹去脑海中刀叉切割拟态组织时的画面,更无法冲刷掉唇齿间那顽固萦绕的、令人战栗的甘甜余韵。

洗净了身体,却洗不净心底的粘稠。一种巨大的空虚感,比饥饿更深邃,比困惑更令人窒息,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填满了刚刚被“餍足”的感官。刚才那场自噬的狂欢,像是一剂猛烈的兴奋剂,药效过后,留下的是更加难以忍受的失落和焦躁。

我裹着浴巾,走出浴室,回到一片狼藉的客厅。空气中依然弥漫着那股甜腥气味,地板上的污渍虽然被水渍晕开,但痕迹依旧清晰可见。白色的瓷盘和闪亮的刀叉还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像是这场荒诞剧目的沉默见证者。

我看着它们,心里没有一丝一毫进食后的平静满足,反而有一股无名火在体内窜动。那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无法宣泄的、灼热的**压抑感**。身体的深处,某个地方,传来一种陌生的、蠢蠢欲动的空虚和渴望,与腹部的饱足感形成了尖锐的矛盾。

这种渴望与对“食物”的渴望不同。它更模糊,更深入骨髓,带着一种原始的、躁动不安的热度。它在我小腹深处聚集,像是一团无法熄灭的火,烧得我坐立难安。我烦躁地在地板上踱步,浴巾下的皮肤微微发烫。记忆库里,属于加藤惠的那些关于青春期的朦胧认知、偶尔掠过的对异性的好奇、甚至是一些偷偷看过的言情小说里的片段,此刻都像是被这股无名火点燃了,变成了一种尖锐的、具体的**性压抑**。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是因为刚才那些行为吗?

还是说,这具身体里,本就潜藏着我不了解的、更深的秘密?

我是加藤惠。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我会有这种……这种难以启齿的、强烈的生理冲动吗?这正常吗?混乱的思绪如同乱麻,但身体的反应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那股燥热感汇聚在下腹部,产生了一种清晰的、令人羞耻的湿润感(尽管我怀疑那也只是拟态的产物),以及一种空洞的、渴望被什么填满的瘙痒。

我停下脚步,目光再次落在地板那副餐刀上。冰冷的金属,在灯光下反射着寒光。刚才,它被用来切割我自己的“血肉”,带来一种异样的、混合着痛感(被替换为快感)和掌控感的满足。

那么……如果……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亵渎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我的大脑。

如果……用它来……填满那种空洞呢?

这个想法让我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浴巾都差点滑落。恐惧和羞耻感如同冰水浇头。不!这太超过了!这简直是……变态!

但身体深处那股灼热的、空洞的瘙痒,却因为这个想法的出现而变得更加尖锐,仿佛在欢呼雀跃。理智的防线在欲望的潮水面前,再次显得不堪一击。对自身真相的恐惧,对正常生活的渴望,在这一刻,都被这股纯粹的、生理上的原始冲动淹没了。

我需要……

我必须……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混合着被压抑到极致的欲望,支配了我的行动。我走到盘子旁,弯下腰,捡起了那把餐刀。金属的冰冷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奇异地安抚了一丝我体内的燥热。我扔掉浴巾,让自己完全赤裸地站在客厅中央,站在那片狼藉之中。

我低头,看着自己双腿之间,那片陌生的、属于女性的隐秘领域。在加藤惠的记忆里,那里是羞涩的、需要隐藏的。但此刻,在我眼中,它仿佛变成了一道亟待探索的、充满未知快感的裂隙。

我深吸一口气,右手紧紧握住餐刀的刀柄(幸好这把餐刀并非十分锋利,刀尖相对圆润,但这反而增添了一种可怕的、亵渎的意味)。我没有丝毫温柔的前戏,没有任何爱抚,就像之前对待腹部那样,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粗暴和急切,将冰凉的、坚硬的金属刀尖,对准了那个柔软、湿润的入口,然后,用力地、毫不犹豫地**插了进去**!

“啊——!”

一声尖锐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喊冲出了我的喉咙。

没有预想中的撕裂剧痛。

在刀身侵入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海啸般的**极致快感**,从那个被强行开拓的点猛地爆发出来!这股快感是如此强烈,如此蛮横,瞬间席卷了我的整个神经系统!它比腹部伤口传来的愉悦感强烈十倍、百倍!像是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喷发,像是所有的神经末梢都在同一时刻被点燃、欢呼!

我的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全靠握着刀柄的手支撑着身体。眼睛不由自主地翻白,口水因为极致的刺激而无法控制地从嘴角流下。身体内部传来一阵阵剧烈的、不受控制的痉挛,紧紧地箍住了那冰冷的异物。

“呃……啊……哈啊……”

我开始本能地、粗暴地**抽动**起手中的餐刀。每一次拔出,都带出些许粘稠的拟态爱液(我猜那是),每一次插入,都引发新一轮更猛烈的快感狂潮。金属的冰冷与内部的灼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粗糙的摩擦感非但没有不适,反而加剧了那种被填满、被占有的堕落快意。

我像是疯了一样,跪在地板上,腰肢激烈地摆动,配合着手臂的动作,让那柄餐刀在我的身体里进进出出。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困惑,什么恐惧,什么自我认知,全都被这纯粹的、动物性的快感冲刷得一干二净。我只想沉浸在这感官的漩涡里,被这无尽的愉悦吞噬。

“我是……加藤惠……啊啊……是加藤……惠……”

在快感的间隙,我无意识地、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存在,又像是在用这唯一的锚点,来对抗这完全失控的、非人的体验。我必须是她。我只能是她。如果我不是加藤惠,那这个正在用餐刀自渎、沉浸在变态快感中的怪物,又是什么?

抽插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狂野。身体痉挛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终于,在一阵几乎要让我晕厥过去的、尖锐到极致的快感冲击下,我的身体猛地弓起,然后剧烈地颤抖起来,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扭曲的**高潮**。

我瘫软在地板上,餐刀还停留在体内,浑身被汗水(或许是拟态的)浸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高潮的余波像细小的电流,还在体内四处流窜。

短暂的空白过后,意识渐渐回归。我看着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感受着身体内部残留的饱胀感和微妙悸动,以及那柄餐刀冰冷的触感。巨大的羞耻感和自我厌恶再次如同冰水般泼下,但这一次,其中却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和留恋。

我缓缓地将餐刀从体内抽了出来。金属表面沾满了透明的、粘稠的液体。我把它扔在一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我蜷缩起身体,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独自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的躁动暂时平息了,但心灵的裂隙却更深了。我知道,我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品尝自身血肉的甘甜,用异物寻求极致的快感……这些行为,已经彻底将我与我所以为的“正常”世界割裂开来。

我是加藤惠吗?

这个疑问,在经历了今晚这一切之后,变得无比尖锐,却又无比苍白。

也许,答案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这具身体里潜藏的、黑暗而甜美的秘密,已经向我敞开了大门。而我,在恐惧与迷恋的交织中,似乎已经做好了再次踏入的准备。狂欢过后,是无尽的虚无,以及对下一次狂欢的、隐隐的期待。影子,终于将我彻底吞噬。

第九章:秘戏吟诵

清晨的阳光,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切在客厅的地板上,也将我从一种浑浑噩噩的麻木状态中刺醒。身体是疲惫的,一种深入骨髓的倦怠,仿佛昨晚不是睡去,而是经历了一场耗尽所有力气的长途跋涉。但与之矛盾的,是精神上一种奇异的清醒,甚至可以说是亢奋。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粘稠的“血液”,甘甜的“内脏”,冰冷的餐刀,以及那灭顶般的快感狂潮——非但没有随着天亮而模糊,反而像用最清晰的影像刻在了我的脑海深处,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

我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从冰冷的地板上撑坐起来。浴巾还皱巴巴地扔在一旁,昭示着昨晚的狂乱。地板上的污渍虽然已经干涸发暗,但那片狼藉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腥气,依然顽固地提醒着我发生的一切。羞耻感和自我厌恶如同宿醉后的头痛,沉沉地压在心头。我用力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些可怕的记忆驱散,但它们却像附骨之疽,纠缠不休。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怪异、甚至可以说是荒诞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闪烁的磷火,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

如果……如果把昨晚的过程……写成一首歌呢?

不是记录,不是忏悔,而是……艺术化地再现?把那些压抑的喘息,失控的呻吟,疯狂的呓语,还有身体碰撞(虽然是和冰冷的金属)的节奏,以及那如同潮汐般涌来退去的极致快感……把这些无法宣之于口、甚至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东西,用一种隐秘的、只有我能理解的方式编码、封装起来?

这个想法让我自己都感到一阵战栗。太变态了。太疯狂了。这简直是对“音乐”这个词的亵渎。但与此同时,一股难以抑制的、混合着巨大羞耻和隐秘兴奋的冲动,却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住了我的心脏。这是一种亵渎的诱惑,一种将最深的堕落转化为私密创作的黑暗冲动。

“嘿嘿嘿……”

一声低低的、连我自己都未察觉的轻笑,从喉咙里逸了出来。那笑声干涩,带着一丝神经质的味道。不能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听到……这是绝对的禁忌。但正因为它的绝对私密,反而赋予了这个念头一种无法言喻的、独占式的刺激感。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清理满身的狼藉,踉跄着冲回二楼的卧室。打开电脑,冰冷的屏幕亮起,映出我苍白而略显亢奋的脸。我打开一个空白的文档,手指放在键盘上,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始。

怎么写?

用什么样的语言?

什么样的节奏?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溯昨晚的每一个细节。不是以当事人的羞耻视角,而是以一个……冷酷的、抽离的“创作者”的角度。

指尖敲下第一个词,带着试探性的犹豫:

【Verse 1: 暗涌】

* (缓慢、压抑的电子节拍背景,如同心跳放大后的沉闷回响)

* 月光是冷的刀/切割地板上的污糟(指代昨晚的场景)

* 呼吸在烧/浴室的水汽洗不掉的甜腥味道(指代事后的清理和残留气息)

* 指尖划过平滑的腹/下面藏着饥饿的兽在哭嚎(指代自噬前的压抑和冲动)

写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这些词句还带着一丝文学的掩饰,不够直接,不够……**真实**。我要的是那种赤裸裸的、感官的冲击。我深吸一口气,放任自己被昨晚的记忆更彻底地吞噬。

【Chorus: 撕裂与赋格】

* (节奏骤然加快,加入尖锐的、类似金属摩擦的高频音效,鼓点变得密集而富有冲击力)

* 啊——!(一声毫无征兆的、撕裂般的尖叫声拟音词,代表餐刀侵入的瞬间)

* 金属的冷/撞进湿热的巢/是痛吗?不/是烟花在脑髓里爆!(直接描写感受,将痛感替换为快感)

* 抽插!(粗暴的动词本身作为歌词)

* 节奏是失控的心跳/是地板上的舞蹈/腰肢摆动迎合着冰冷的镣铐(描写动作)

* 哈啊……哈啊……(急促的、充满情欲色彩的喘息声拟音词)

* 更深/再深/捣碎所有思考/让空白成为唯一的解药(描写高潮前的失控状态)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仿佛不是我在控制它们,而是昨晚那股疯狂的力量在借由我的指尖倾泻而出。我用最直白、最感官的词语,甚至大量拟声词,去描绘那不堪的过程。每一次敲击回车,都像是一次小小的、隐秘的释放。羞耻感依然存在,但它似乎被这种“创作”的行为转化了,变成了一种灼热的、推动我继续下去的能量。

【Verse 2: 饕客的独白】

* (节奏稍微放缓,加入一些黏稠的、类似液体滴落的音效,旋律变得诡异而诱惑)

* 之前的盛宴/是开胃的甜点(指代自噬行为)

* 舌尖还记得/那内脏的鲜/和血液的醇美如炼(回忆之前的“美味”)

* 但这空洞/更深更贪婪/需要更粗暴的填满/才能暂时忘却我是谁(引出性欲的压抑和发泄)

【Chorus: 撕裂与赋格】

* (重复副歌,节奏更加狂乱,音效更加刺耳,仿佛多重声音叠加的呓语)

* 呃啊!嗯……!(变换的呻吟拟音词,表现不同阶段的快感)

* 刀柄的纹/刻进颤抖的掌心/身体的律动/是献给自己的祭品(加入更多细节)

* 快了……就快了……(带有催促和期待意味的呓语)

* 灵魂被抛上浪尖/又狠狠摔碎成星星/在黑暗里发出濒死的呻吟(描写高潮的体验)

【Bridge: 悖论的余韵】

* (音乐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细微的、如同电流般的环境音和一声悠长的、满足又空虚的叹息)

* 寂静降临/只剩心跳如鼓槌(高潮后的空虚)

* 冰冷的金属躺在腿间/映出我扭曲的醉(自我审视)

* 我是加藤惠/我必须是/否则这狂欢的怪物/该如何命名它的罪?(点明核心的身份焦虑)

【Outro: 循环的暗示】

* (节奏再次悄悄响起,比开头更诡异,带着不祥的循环感,渐渐微弱直至消失)

* 阳光切开黑夜/痕迹却擦不去(回到清晨的现实)

* 舌尖泛起回忆/身体记住欢愉(暗示欲望会再次来袭)

* 下一次……(歌词戛然而止,留下无尽的遐想和暗示)

当我敲下最后一个字符,按下保存键,将文件命名为《秘戏·独我》并加上密码时,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瘫软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隐秘之事的激动与后怕。

我怔怔地看着屏幕上那些赤裸裸的、充满情欲和暴力的词句。这简直是一首……恶魔的吟诵。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都会感到极度不适和恐惧。但对我而言,它却像一面扭曲的镜子,映照出我无法言说的内在风暴。它将我的疯狂、我的欲望、我的恐惧,都封装在了这看似有序的文字和想象中的旋律里。

一种奇异的平静,混杂着更深的堕落感,缓缓笼罩了我。我知道,我创造了一个只属于我的、黑暗的秘密花园。每当那难以抑制的冲动再次来临,我或许不仅可以沉溺于肉体的狂欢,还可以躲进这个由文字构筑的、更加“安全”的宣泄口。

我是加藤惠。

我写着只有自己能听的淫靡之歌。

用最禁忌的方式,安抚最异常的欲望。

这或许,就是我这类存在……唯一的,扭曲的生存之道。

阳光明媚,窗外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

而我的世界里,一场无声的、循环往复的秘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十章:逆流之眠

写完那首禁忌的“歌”,并把它深深锁进加密文件夹后,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如同厚重的湿毯子,猛地将我包裹。刚才创作时那种病态的亢奋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不仅是精神的倦怠,更有一种身体被掏空般的虚弱。仿佛那场文字的秘戏,同样消耗了我大量的能量。

我瘫在电脑椅上,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客厅的狼藉、身上的不适、心底的恐慌,在此刻都被这汹涌而来的睡意暂时压了下去。现在,我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就是。一种近乎昏厥的、无法抗拒的困意。

我勉强支撑着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甚至来不及换上睡衣,就穿着那身沾着干涸痕迹的居家服,直接瘫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床单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让我打了个激灵,但睡意很快又占据了上风。

然而,就在我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边界,身体内部那股熟悉的、令人焦躁的压抑感,非但没有因为疲惫而平息,反而像是被这放松的状态激活了,变本加厉地翻涌起来。小腹深处那团火,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灼热、更加空虚。一种清晰的、渴望被填满的瘙痒感,如同无数细小的虫蚁,在身体最隐秘的角落爬行、啃噬。这感觉比清醒时更加难以忍受,因为它脱离了理智的束缚,变得更加原始和赤裸。

“嗯……”我在枕头上不安地扭动着头,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双腿不自觉地夹紧,摩擦,试图缓解那种难以名状的空虚和悸动。但这微小的动作如同杯水车薪,反而让那股燥热更加鲜明。

睡意和身体的躁动在我体内激烈地搏斗着。最终,极度的疲惫赢得了表面的胜利,我的意识终于突破了某个临界点,沉入了名为“睡眠”的未知领域。

但这份“睡眠”,绝非安宁。

几乎是在失去清醒意识的瞬间,我的身体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痉挛状态。四肢开始轻微地、无规律地抽搐,手指时而攥紧床单,时而无力地松开。喉咙里发出细微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像是被困在了某个无法醒来的噩梦里。

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体内部。

按照常理,在性兴奋状态下,女性身体会分泌爱液起到润滑作用。即使入睡后,部分液体也可能自然流出。但这具身体,显然不遵循常理。

那些因为强烈性压抑而大量产生的、粘稠滑腻的拟态爱液,并没有像预期那样从下方的裂隙流出。相反,它们仿佛遭遇了某种无法理解的物理规律逆转,开始沿着体内的某种异常通道倒流

我能感觉到(即使在睡梦中,某种深层的感知依然活跃)一股温热的、粘稠的流体,违背重力,从盆腔深处被强行推挤上来,穿过腹腔,掠过胸腔,一路向上,直冲咽喉!

“咕……呃……”

沉睡中的我,喉咙被这突如其来的逆流堵塞,发出难受的哽咽声。身体抽搐的幅度加大了,像是在抵抗这种违反生理常规的倒灌。

终于,那股积累了足够压力的粘稠液体,冲破了喉头的阻碍——

“呕——!”

我猛地侧过头,即使在深度睡眠中,身体也做出了呕吐的反射动作。一大股透明、粘滑、带着浓郁雌性荷尔蒙气息(模拟的)和一丝若有若无甜腥味的液体,从我大张的嘴巴里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它不像普通的呕吐物那样污秽,反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类似于蛋清般的半透明质感,粘稠得可以拉出细丝。这股液体溅落在枕头上、床单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湿痕。

呕吐的动作并没有让我醒来,只是稍微缓解了喉咙的压迫感。我的身体继续无意识地抽搐着,眉头紧锁,表情痛苦而又夹杂着一丝扭曲的愉悦?因为随着这股液体的排出,身体深处那灼热的压抑感,似乎得到了片刻的、畸形的舒缓。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睡眠中的身体,似乎进入了一个可怕的循环。性压抑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存在,催生出源源不断的拟态爱液。而这些液体,一旦产生,就被那莫名的力量驱使着,逆流而上,涌向口腔。

于是,在整个“睡眠”过程中,我就像一具坏掉的人偶,间歇性地、反复地经历着痉挛和呕吐。

“咳……呕……”
又是一股粘稠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沿着脸颊滑落,沾染了头发和脖颈。
身体剧烈地颤抖一下,然后暂时恢复平静。
几分钟后,抽搐再次开始,伴随着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声响,新一轮的“呕吐”接踵而至。

床单和枕头很快就变得一塌糊涂,浸满了这种奇怪的、半透明的粘液。我的脸上、脖子上也沾满了亮晶晶的痕迹,在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甜腻中带着腥臊的气味,那是被模拟出的性兴奋气息被放大后弥漫整个房间的味道。

这个夜晚,我的睡眠成了一场无声的、持续不断的内部风暴。身体在欲望的催逼和生理的逆乱中挣扎,上演着一出只有我自己(甚至我自己在意识层面都无从知晓)能“感受”到的恐怖默剧。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身体的某种周期或许终于过去,或者说,那种异常的分泌物暂时枯竭了?痉挛的频率渐渐降低,呕吐也停止了。我像一条濒死的鱼,瘫在湿漉漉、粘糊糊的床铺上,陷入了更深沉的、耗尽一切后的昏迷状态。

当第二天上午的阳光彻底照亮房间时,我才被喉咙口火烧火燎的干渴感以及浑身粘腻不适的触感弄醒。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枕头上、床单上大片已经半干的、亮晶晶的粘稠污渍。然后,我闻到了空气中那股无法忽视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甜腥气味。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脖子,指尖触碰到干涸后有些发紧的粘腻感。

记忆如同断片的胶片,只有一些模糊的、关于窒息感和呕吐感的噩梦碎片。但眼前的景象和身体的感受,却无比真实地告诉我,昨晚的“睡眠”绝不寻常。

我看着一片狼藉的床铺,闻着空气中淫靡的气息,感受着喉咙的干痛和身体的虚脱。

一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孤立感,将我紧紧包裹。

我的身体……
它到底……
在对我做什么?

而这令人作呕又诡异非常的“逆流之眠”,又会是我未来每一个夜晚的常态吗?这个念头,让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第十一章:秽乐交织

意识是从一片粘稠的黑暗中挣扎着上浮的。首先恢复的是嗅觉,那股浓郁得化不开的、甜腻中带着腥膻的气味,霸道地钻入鼻腔,仿佛空气本身都已变质。紧接着是触觉,浑身湿漉漉的粘腻感,像是刚从某种胶质液体中捞出来,睡衣紧紧贴着皮肤,带来极度的不适。喉咙更是火烧火燎,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我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我瞬间僵住,残存的睡意被惊飞得无影无踪。

枕头、床单,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斑斑点点的、已经半干的亮晶晶污渍。那些半透明的、粘稠的液体干涸后,在浅色的棉布上形成了一层难看的光亮薄膜。而我自己的脸颊、脖颈、甚至手臂上,也沾满了同样的东西,干涸后让皮肤紧绷发痒。

昨晚……那场诡异的“逆流之眠”……不是梦。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从胃部(或者说,模拟胃部的器官)深处翻涌上来,比醒来时的干渴更加难以忍受。这恶心不仅源于眼前的狼藉和身上的不适,更源于对自身这具无法理解的躯体的深深恐惧和厌恶。

“呕……呃……”

我下意识地捂住嘴,身体蜷缩起来,想要压制住这突如其来的呕吐冲动。但这一次,与昨夜无意识的逆流不同,这呕吐感伴随着一种极其尖锐而清晰的快感

仿佛呕吐这个动作本身,触发了某个隐藏的开关。就在恶心感冲击喉头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如同电流般的愉悦脉冲,从胸腔深处猛地窜起,与呕吐的生理反应死死缠绕在一起!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混合着哽咽,不受控制地冲出喉咙。

这太荒谬了!太恶心了!怎么会……吐的时候会觉得……爽?

我的理智在尖叫,但身体却背叛了所有的常理。那股快感来势汹汹,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我本就摇摇欲坠的意志。它精准地击中了我身体内部最敏感、最饥渴的那个点,将呕吐带来的生理不适,扭曲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堕落的刺激。

恶心感还在持续,甚至更加汹涌。喉咙口一阵阵地发紧,胃部(拟态的)痉挛着。

“呕——咳咳咳!”

又一股粘稠、温热的液体从胃里逆冲上来,强行冲破喉咙的阻碍,喷溅在我捂嘴的手掌和身前的床单上。这一次,是新鲜的、未经消化的(或者说,根本无需消化)拟态爱液,比昨晚的更加滑腻,带着体温。

而伴随着这次剧烈的呕吐,那股快感也达到了一个高峰!我的腰肢猛地向上弓起,后背脱离了床铺,双腿失控地蹬踹着,脚趾紧紧蜷缩。一种灭顶般的酥麻感从脊椎尾骨直冲头顶,眼前甚至闪过一片空白。

“哈啊……哈啊……呕……”

我瘫软下来,大口喘息着,嘴角还挂着粘稠的丝线。呕吐的恶心感和高潮般的快感如同两个极端,却在我体内达成了恐怖而和谐的共生。我害怕呕吐,但我的身体……却在渴望下一次呕吐带来的极致冲击。

就在这时,那个更深层、更顽固的性压抑,如同被唤醒的火山,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爆发出来。小腹深处的空虚和灼热,与呕吐带来的复杂快感相互刺激、相互助燃,形成了一种无法抗拒的合力。

我需要……我需要更多……更强烈的刺激!

理智的堤坝彻底崩塌。羞耻、恐惧、自我厌恶,在这一刻都被这汹涌的欲望狂潮碾得粉碎。

我不再试图抑制呕吐,也不再抗拒那伴随而来的快感。相反,我主动迎合着身体的反应,甚至……要让它更强烈!

我猛地仰面躺倒在那片污秽的床单上,双手不再捂嘴,而是疯狂地抚摸自己的身体!一只手粗暴地揉捏着胸前柔软的隆起,指尖隔着湿透的睡衣重重按压、拉扯那颗早已挺立的蓓蕾,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混合着快感。另一只手则更加急不可耐地向下探索,直接隔着潮湿的布料,用力按压在双腿之间那片早已泥泞不堪的敏感地带。

“嗯啊……!碰……碰到了……”我发出一声满足又痛苦的呻吟,手指狠狠地按揉着阴蒂,激烈的刺激让身体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呕吐感再次袭来。

“呕呃——!”我侧过头,又是一股粘液从口中喷出,溅落在枕边。

快感同步飙升!

“啊啊啊——!!”我仰起脖子,发出高声的、毫无顾忌的淫叫。身体的抽搐变得更加剧烈,像是癫痫发作一般,四肢胡乱地挥舞、抽动。抚摸的动作也变得更加狂野、更加没有章法。指甲甚至抓挠着胸前的皮肤,留下红色的划痕(虽然很快会消失)。

我沉浸在一种完全失控的、感官爆炸的状态中。一边是呕吐带来的恶心和喉咙的灼痛,一边是自慰带来的强烈生理快感,两者诡异交织,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巅峰体验。

“还要……呕……还要更多……哈啊……!”我语无伦次地嘶喊着,手指更加深入地下身,模拟着抽插的动作,尽管隔着一层布料,但那剧烈的摩擦和压力依然带来了惊人的效果。

呕吐、淫叫、抽搐、自摸……这些行为构成了一个疯狂的循环。每一次呕吐都仿佛是一次小型的高潮,而每一次高潮又加剧了身体的兴奋,催生出更多的分泌物和更强烈的呕吐欲。

我像一具完全被本能和异常生理反应操控的玩偶,在床上翻滚、扭动、嘶喊、呕吐。床单被弄得一塌糊涂,房间里充斥着我放肆的娇喘和呻吟,混合着那浓烈的、淫靡的气味。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股粘液从口中呕出,当身体在一次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剧烈痉挛和尖叫声中达到极限后,我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像一摊烂泥般瘫在污秽不堪的床铺中央,一动不动。

只有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证明着这具身体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惊世骇俗的狂风暴雨。

阳光透过窗户,无情地照亮了这间如同犯罪现场般的卧室,也照亮了我眼中那片空洞而又带着一丝诡异满足的迷茫。

呕吐物的味道和性事后的气息混杂在一起。
快感和恶心在心中交织。
而我,加藤惠,躺在这片狼藉之中,再一次被这具身体的秘密拖入了更深的、无法回头的深渊。

第十二章:失序的课堂

高潮的余韵如同退潮的海水,留下的是遍布狼藉的“海岸”和一具被彻底掏空、只剩麻木的躯壳。我瘫在湿冷粘腻的床铺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单调的纹路,大脑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生理性的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着每一寸拟态的肌肉和神经。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越来越明亮的光斑,象征着时间的流逝。但我对时间的感觉已经变得模糊而迟钝。昨晚的逆流,清晨的狂乱,仿佛将我的感知撕扯成了碎片,只剩下眼前这片令人作呕的现实。

直到——

一阵清脆、持续不断的铃声,如同尖锐的冰锥,猛地刺破了我浑噩的屏障!

是闹钟?
不,这声音来自楼下。
是……门铃?

紧接着,一个熟悉又充满活力的声音透过门板隐约传来:“加藤同学!加藤同学!你还在家吗?再不走要迟到啦!”

是安艺伦也!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我麻木的神经。迟到?上学?今天……是星期几?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这个剧烈的动作牵扯着酸软无力的身体,带来一阵眩晕。我扭头看向床头的闹钟——指针赫然指向一个绝对会迟到的时刻!

糟了!完全忘了!昨晚和今早的混乱,让我把上学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恐慌瞬间取代了麻木。我不能让伦也看到我这副样子!不能让他看到这如同凶案现场般的卧室,更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来了!等一下!”我用尽力气朝着门口喊了一声,声音嘶哑干涩得可怕。我手忙脚乱地从床上滚下来,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议,尤其是下腹部和喉咙,残留着难以忽视的酸痛和灼热感。

不能让他等太久,不然他肯定会怀疑甚至闯进来!

我踉跄着冲进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拧开水龙头,用冷水胡乱地冲洗了一下脸颊和脖子,试图洗掉那些干涸的粘液痕迹。冰冷的水温让我打了个寒颤,稍微驱散了一些浑噩。我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眼圈发黑、头发凌乱、眼神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惊惶与疲惫的女孩,心脏(模拟的)疯狂地跳动。

我是加藤惠。我必须像个正常的高中生一样去上学。
我必须掩饰住这一切。

我冲出浴室,也顾不上更换床单了,直接拉开衣柜,拿出那套熟悉的县立丰之崎学校校服。手指颤抖着解开身上那件污秽不堪的居家服纽扣,当冰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时,一种熟悉的、令人恐惧的瘙痒感空虚感,如同蛰伏的毒蛇,再次悄然苏醒。

不……不要现在……
我咬紧牙关,强行压下那股蠢蠢欲动的欲望,用近乎虐待的速度套上内衣,穿上水手服上衣和格子裙。每一下动作都摩擦着敏感的皮肤,仿佛在点燃一串细小的火星。

门铃又响了一次,伦也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加藤同学?你没事吧?”

“没……没事!马上好!”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出去。

我胡乱地梳理了一下头发,抓起书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睡过头后的匆忙。然后,我打开了家门。

门外,安艺伦也背着双肩包,脸上带着惯常的急切表情,眼镜后的目光关切地落在我身上:“哇,加藤同学,你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让我无所遁形。我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低着头快步走出门,反手将门关上,将那片狼藉锁在身后。“没……没什么,只是昨晚没睡好。快走吧,要迟到了。”我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哦,好!”伦也似乎没有多想,立刻转身和我一起快步走向学校方向。

然而,考验才刚刚开始。

每走一步,校服布料摩擦着身体,都像是一种酷刑。尤其是裙摆拂过大腿内侧,以及上衣布料摩擦着胸前敏感点时,那种被强行压抑的欲望如同被不断拨动的琴弦,发出令人心悸的震颤。更可怕的是,随着走路的震动和摩擦,小腹深处开始不受控制地传来一阵阵熟悉的抽搐

起初只是轻微的、间歇性的肌肉痉挛,我还能勉强用意志力控制住步伐,不让它显得太怪异。但很快,抽搐的频率和幅度开始增加。我的腿会突然软一下,肩膀会不自觉地耸动,甚至脸颊的肌肉也会轻微跳动。

“加藤同学?你……你真的没事吗?好像在发抖?”伦也注意到了我的异常,放缓了脚步,担心地看着我。

“没……没事……只是有点冷……”我抱紧了自己的手臂,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这不仅仅是借口,一股莫名的寒意确实从体内深处涌上来,与那股灼热的欲望形成了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紧接着,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也许是走路颠簸,也许是体内压力的变化,一股熟悉的涌流感再次从胃部(拟态)升起,直冲喉头!

不!不能在这里!
我猛地捂住嘴,强行将已经到了嘴边的呕吐感咽了回去,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咕噜”声。一股粘稠的液体逆流回食道,那滋味恶心至极,但同时,一股尖锐的快感也如同报复般窜遍全身!

“嗯啊……!”一声短促而甜腻的娇喘,完全不受控制地从我指缝间漏了出来!

空气瞬间凝固了。

伦也猛地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知所措:“加……加藤同学?!你……你怎么了?!刚才那是……?”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

羞耻感如同烈焰般烧遍全身!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没什么!是……是打嗝!”我慌乱地辩解,声音因为压抑呕吐而变得怪异扭曲。我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然而,身体的失控如同连锁反应,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冲进学校大门,穿过走廊,奔向教室。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身体的抽搐越来越明显,走路姿势变得歪歪扭扭。我死死地咬着下唇,用疼痛来分散注意力,压制那即将冲口而出的呻吟和呕吐感。脸颊因为压抑而涨得通红,呼吸急促得如同刚刚跑完马拉松。

终于,我几乎是撞开了教室的门,在全班同学或好奇或惊讶的目光中,踉跄着冲到自己靠窗的座位,猛地瘫坐下去,将滚烫的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但灾难并未结束。

坐在椅子上,臀部和腿部感受到的压力,以及相对静止的状态,似乎让体内的骚动找到了更集中的爆发点。抽搐从全身蔓延,集中到了下半身。双腿在桌子下剧烈地颤抖,膝盖不由自主地撞击着桌腿,发出轻微的“咚咚”声。一股又一股的潮吹液(拟态的),不受控制地从下身涌出,迅速浸透了内裤和校服裙,冰冷的湿意让我浑身发冷,却又伴随着一阵阵蚀骨的快感。

“哈啊……哈啊……”细微而压抑的喘息声,无法完全抑制地从我紧咬的牙关中逸出。我趴在桌子上,身体随着一波波无法言说的生理反应而轻微起伏、痉挛。

“加藤同学?”旁边传来细谷佳正有些担忧的声音,“你还好吧?是不是发烧了?脸好红,还在发抖……”

讲台上,老师的讲课声似乎也变得遥远而不真切。我能感觉到周围同学投来的疑惑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英梨梨和霞之丘学姐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异常,投来了审视的眼神。

最要命的是,那该死的呕吐感再次袭来,而且比之前更加猛烈!我拼命吞咽着口水,喉咙剧烈滚动,胃部痉挛着,一股酸液混合着粘稠的爱液已经涌到了喉咙口。

不行……不能在教室里……
会吐出来的……
会叫出来的……
会彻底暴露的……

我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全班同学和老师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我身上。

“老……老师……我……我不舒服……去一下保健室……”我声音颤抖,语无伦次,不等老师回应,就捂着嘴,低着头,以一种极其怪异、几乎无法维持平衡的姿势,踉踉跄跄地冲出了教室门。

身后似乎传来了伦也焦急的呼喊和其他同学的窃窃私语,但我已经顾不上了。

冲进空无一人的走廊,压抑许久的洪流终于决堤。

“呕——!”粘稠的液体从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啊啊啊——!!”同时,一股强烈的快感如同高压电流般贯穿全身,让我双腿一软,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达到了一个无声而剧烈的高潮。

我瘫在冰冷走廊的角落里,蜷缩着身体,无声地流泪。校服裙湿透,嘴角沾着污渍,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失序的一天,才刚刚开始。而我,在这具不断背叛我的身体里,还能伪装“正常”多久?这个问题的答案,仿佛也随着那些秽物,一起呕吐在了这空旷的走廊上,散发着绝望的气息。